顾 抒

“过了腊八便是年！”腊八之日我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，怀着急切期待的心情对老婆说到：“终于快熬过庚子鼠年了，就要进入你的辛丑牛年啦！感谢你的保佑哦！”

“Natuerlich schuetze ich dich, wir sind doch alle eine Familie Gu. （我当然保佑你啦！我们是一家人，都姓顾嘛！）”伊娜坚定地看着我，笑着说道。

“爸爸，我也保佑你！”女儿才四岁，听妈妈说要保佑爸爸，也学着妈妈的样子，坚定地许诺。旁边尚在襁褓中的儿子眨巴着大眼睛冲着我甜甜地傻笑。

“哈哈！多谢老婆！多谢丫头！多谢儿子！”我一半苦笑一半认真地赶紧给老婆和儿女们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就要过春节了。往年的一月份都是我和公司团队最忙碌的时候，德国人的圣诞和新年都过完啦，吃也吃爽了，喝也喝够了，假期的放松和愉悦开始收敛。因为我的公司主营项目之一是展会相关服务，所以，每年一开年也和所有展会相关的公司一样铆足了劲，撸起袖子开始大干特干，抓紧时间挣钱。展览公司在上一年年底就已经做好年初展的展商登记，安排好展位，分配任务给我们；搭建公司也已经做好设计，报好价格，安排好人员，欧洲各地的搭建工人已经陆续进入展位施工现场；货运公司也来报到；旅行社更是已经为展商订好机票和行程，各个单位紧张而有序地工作，像一辆辆加满油的车，以高速从服务区冲杀出来，直接飚上高速路的超车道了！大家到处活力四射，争分夺秒，俨然已在不限速的德国高速上狂奔了！如此忙碌到二月、三月，展会相关的各路大鱼小虾，一直干到4月复活节假期，才告一段落。春节怎么过？在展会里过咯，年年如此啊！要挣钱啊，多签几个订单。此时，整个德国社会就像一台巨大的机器冒着腾腾的蒸气，发出巨大的嘶吼，一派“天下熙熙，皆为利来；天下攘攘，皆为利往”的繁荣景象。

然而，如此年复一年的盛景，却在2020年的春节戛然而止——新冠肺炎疫情暴发。慕尼黑展会延期，任务取消，法兰克福展会延期至2021年，斯图加特展会延期，任务取消，2月任务取消，3月任务取消，4月5月杜塞尔多夫展会延期，任务取消。公司的任务订单接连取消，我们就像机场已经做好登机准备的旅客，拖着大箱小箱，却只能瞪大了眼睛，眼看着显示屏上的航班一个个被取消掉，心里也越来越发毛！我的天啊，这样的灾难赶紧过去吧！

公司没了生意，放假在家，唯一的喜讯就是迎接即将出世的儿子，这下我可以做一个全职爸爸了！爷爷奶奶因为疫情，本来计划1月回法兰克福给我们帮忙的，也取消了行程。这下还真不太习惯，女儿出生的时候，爷爷奶奶都在身边，我还照常工作，出差，挣钱，现在却突然全职在家了，结婚16载，中年得子的开心，瞬间被整日照顾老婆孩子的忙碌取代了。

儿子出世后，一边欢心喜悦照顾老婆孩子，一边还是不断为公司到处联系生意。但是疫情不断，生意依然只剩“没有”两个字了。就连以前经常往来的德国公司和朋友也都失去了联系。寒冬未至，心中却已天寒地冻起来。

好不容易！终于熬到过年了，2021年是伊娜的本命年。赶紧说两句好话，求个吉祥！

我和伊娜风风雨雨，已经一起走过了18个年头。伊娜是1985年出生，属牛人。我是70后，属马。本来是“风马牛不相及”的两个人，上辈子不知道结得什么缘分？让我这辈子我跋山涉水，脚踏七彩祥云，狂飞8000里路云和月到莱茵河畔来娶她。

回想当年，千禧年刚过，我便辞去了大学毕业后刚签好合同才两个月的工作，踏上了前往热尔曼的继续求学之路。耳畔还回响着当年热播剧《北京人在纽约》的主题曲：“千万里，我追寻着你……”和父母的嘱咐。却万没想到这个“你”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——我将来的妻子，这辈子的爱人。

两年后在一次宿舍办的仲夏烧烤聚会上，我们终于相遇了。又两年后伊娜居然成了我的新娘！若非前世有约，今生怎会有如此难得的缘分？

“很快要到牛年啦！你怎么保佑我呢？”晚上孩子们都已经睡着了，我搂着伊娜，悄悄地问道。

“Ich habe dich doch immer beeschuetzt, weisst du nicht? （我一直在保佑你啊！你不知道吗？）”伊娜调皮地对我笑道。

当年那日烧烤聚会后，伊娜就经常和她的闺蜜到我的宿舍里来看我，中午她们俩下了课就来看看，我要是没有课，她们就不走了。帮我做饭，帮我收拾屋子。我也很乐意给她们做两个菜，一起吃饭聊天。

后来有一天，伊娜一个人来了我这里，我们一起聊天，伊娜突然安静了一下，然后对我说，她想和我做男女朋友，问我是否可以？我想了想，万事皆有可能，问题只是她当真吗？

我稍作冷静，跟她说，我很高兴她喜欢我，她很漂亮，我又是单身，没有理由不喜欢她。只是她还很小，对生活还没有很多的了解。谈朋友的结果自然是要结婚成家的，如果她只是想交个朋友，我们现在已经是了。我在这里是学习的，不会花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陪她谈恋爱，然后过几个月就分手。如果她是认真的，我当然也愿意和她相处。

谁知我话音刚落，伊娜立刻回答道，她是认真的。

看着伊娜坚定的样子，我怎么可以把这份感情丢弃给别人去折磨呢？我当然是很高兴的，答应和她开始交往，从此偕老。伊娜开心地亲吻了一下我的面颊，甜甜地说道：“Schatz！Mach dir keine Sorgen! Ich werde dich immer beschuetzen.（亲爱的，不要担心！我会永远保护你！）”

“哈哈哈，一个小丫头，她要保护我哦！”听着伊娜天真而温馨的誓言，我心里感叹：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“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功夫”吗？虽然隐隐感到暴风雨前的平静，但是大丈夫还是鼓起勇气，砥砺前行。不禁笑出声来。

时光飞逝，再过两天就是我们在一起的第18个年头了。暴风雨早已过去，我们也还依然在一起。

牛头虽有倔脾气，勤奋寡言可珍惜。

若是领悟其心意，大道坦途陪到底。

牛年正稳步走来，今日之华夏已非百年前，时代和科技的进步已扫去一切诬蔑和诽谤的阴霾，海外华人也早已扬眉吐气。人间正道是沧桑，让我们新时代的华夏子民，以正义之无畏气概，重铸辛丑新篇章！